2019.6.1     22:00

一

我连挂念也不配
那是我穷极生命也发不出的声响

他们高声呐喊：
“我信奉危险和盛夏热烈的阳光”
夸张的热情震动着我的鼓膜
像极了我所恐惧的夸大其词的鼓舞

可我实在是爱啊
爱那些生猛和鲜活
即使它们从未真正属于过我

二

我拥有不死的肉身
和生铁铸成的赤诚肝胆
我是不知名的杂质
纯白之中深邃的透明

我由细碎的失落组成
而不是爱或别的什么

三

他生来宽宏
就如一场广袤的灌溉
即使属于我的部分只是那一丁点的施舍
我仍要私自以之为牵绊

可神太慷慨
他愿意张开双臂
用全部的热情去拥抱我贫瘠的花园

四

我是不忿，是不甘
我是无声的苦寒
把夜晚劈成两段
我是你手中将熄的灯
却妄想照亮山川
我是你一切的爱而不得
将至未至的温柔
以及近乎绝望的顾盼

五

为命定的厄运形消神散
我只觉得甘愿
我愿靠近
我愿燃烧
不顾光荣或是痛苦
我只想踏入其中

六

我生疏地学着他
游弋于狭长逼仄的沟渠
收集空洞的语言
沉淀为苍白透亮的岸

在徐徐松弛的月色里
渠水总是兀自流淌

七

我偷听他肆意地谈论
谈论一颗干瘪的种子
谈论尘土和伞
原来他是这样挥霍着无尽的时间

他将何时明灭
何时前来点亮我的阴影
我无所希望地等
等得灰尘满面

八

事与愿违的结局太多
于是我许下相反的愿望
这样也好
对面原本就不该有人
接纳我无处安放的肖想

我想我属于晦涩的过去
你曾见过又忘了的一切

九

我不爱手边银河
不爱海风的碎片
我只想用他灰白的悲哀
粉饰我仅有的色彩

十

可平庸终会降临
我仍不知该用什么来与之对抗
是无人会意的咒语
还是唯一错误的答案

十一

神像犹存
神庙崩坍
终于我走上祭坛
把熔炼了春秋的骨血
化为潮湿的橙和温郁的蓝

十二

晨星为何陨落
人们又为何狂欢
我沉睡在湖底
那里滋养着同我一道的来者
谁也听不出你将要离开

十三

好在你不必睁眼
城外自有月光洒落
也同样不必忏悔
毕竟一切领悟都值得流泪